第(1/3)页 北风卷着焦土的气息,掠过荒芜村落,吹得破败的墙垣呜咽作响。 残阳如血,洒在龟裂的地面上,映出一道道佝偻的身影——那是被疫病啃噬至骨的百姓,蜷缩在墙角、屋檐下,像枯叶般等待死亡。 云知夏赤足而行,素白衣袂拂过碎石荆棘,却未沾半点尘泥。 她身后,墨三十一肩伤未愈,仍如影随形,目光冷厉扫视四周;地听僧伏地前行,双耳紧贴黄土,额上青筋微凸,似在倾听大地深处的哀鸣;花语者静默相随,银瞳无波,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。 村口那辆“济世堂”的马车早已远去,只留下铁链拖地的余音,和一张猩红刺目的朱漆封条:“疫禁通行,药材官控,私售者斩。” 荒凉之中,忽有一缕异动。 墙根下,一名老乞丐盘膝而坐,衣衫褴褛如纸片,脸上沟壑纵横,双眼浑浊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光。 他手中握着一根粗糙草茎,正用力刮过一个浮肿孩童的小腿,动作生硬却精准,每一下都带起一片暗紫痧痕。 旁边,一块烧得滚烫的石头压在妇人腹部,热气蒸腾,混着腐臭与汗味,在死寂中弥漫。 奇迹发生了。 那原本气息微弱的孩童,竟咳出一口黑痰,胸口起伏渐稳;妇人颤抖的手缓缓放下,眼中流下两行浊泪。 墨三十一眉头一皱,大步上前,刀柄轻推:“滚开!污秽之地,岂容你在此装神弄鬼?” 老者不语,只抬眼看了他一眼,眼神平静如深潭。 云知夏却忽然抬手,止住墨三十一。 她缓步上前,目光落在老者身上,眸光微闪。 没有药香,没有符咒,没有汤剂金针——可这人,竟以草茎为刃、热石为灸,活生生撬开了死门。 “他是医。”她低声说,语气笃定,“只是不用药。” 她蹲下身,指尖轻轻搭上老者手腕。 刹那间,一股奇异感知自她指腹蔓延而入—— 这不是寻常脉象,而是生命本能的律动。 她“看”到了:此人一生未服药,幼时高热濒死,靠滚石退烧;少年跌落山崖,断骨自接,以树皮裹伤;中年毒蛇咬伤,割肉放血,嚼草止痛……他在一次次生死边缘,用身体试错,以痛觉为师,竟自行悟出十余种疗法——刮、熨、按、压、引、导、吐、泄…… 这是无药之觉的雏形,是人类最原始的自救本能,被时代遗忘,却被他守住了火种。 云知夏凝视着他,声音极轻:“你叫什么?” 老者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残牙,沙哑道:“无药翁。活着,就是医。” 话音未落,村中骤起哭喊。 一名女童突然抽搐倒地,口吐白沫,四肢僵直。 药童慌忙赶来,灌下苦涩汤药,谁知药液刚入喉,女童猛然呕吐,喷出黑绿色秽物,面色由白转青,呼吸急促如风箱拉扯。 众人惊惶后退,以为疫症发作,命不久矣。 就在这时,一道纤细身影悄然靠近。 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,衣衫同样破旧,但眼神清澈如泉,像是能照见人心。 她默默跪坐在女童身旁,将手掌轻轻覆在其心口。 片刻,她眉心紧蹙,低声道:“她体内有三重药毒……前医乱投寒凉之剂,又误补温燥,药性相克,郁结于中焦,反噬心神。” 云知夏眸光一凛。 她俯身探指,触其寸关尺,果然脉象驳杂紊乱,寒热交错,非单一病症,而是药害成疾。 她不再犹豫,指尖如针,疾点膻中、内关二穴,手法快若电光石火,每一击皆精准切入经络节点;随即掌心覆于女童丹田,闭目凝神,一缕温润气机自她掌心渗入,如春水融冰,缓缓梳理体内暴走的气血。 约莫半盏茶功夫,女童喉头一动,猛地呕出一大口黑血,腥臭扑鼻。 随即,呼吸转平,面色回暖,眼皮轻颤,竟缓缓睁开了眼。 第(1/3)页